一个朋友出远门，

而我碰巧又在那附近有点事。

于是朋友就把房门钥匙给了我。

在朋友家住了几天，

我注意到了这楼栋下垃圾箱旁边的一个老人。

这几天，无论是上午还是下午，我只要下楼，都会看见她。尤其是每次去倒垃圾，她还会问一声，“小伙子，有什么纸盒、塑料瓶吗？”

二

这一天早上，我做了一个噩梦，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，于是干脆起床出去跑步。

没想到，一出单元门，就看见那位老人搬了一个小马扎，已经坐在垃圾箱旁边的自行车车棚下了。我习惯性地看了看手机，才五点多一点，我不禁吃了一惊，问道：“大娘，您咋来的这么早？”

大娘：“来得早捡的多啊。”

我：“这也太早了，大部分人都还没起来呢。要扔的东西反正都会扔，你在家里多休息一会儿，晚一点来也没什么区别啊。”

大娘：“现在捡拾废品的人太多了。我能早来一点，捡拾的废品就会比别人多一点。你看，我都捡了一小堆了。”

我看了一眼，果然在大娘脚边有几个塑料瓶，一小叠硬纸板。

“这么早，就有人扔垃圾了。”

大娘：“有的。有很多早起的。”

我：“这年头，捡拾废品也得早起啊。”

大娘，笑，“是的。”

我：“大娘，您今年多大年纪了啊？”

大娘：“我今年七十一了。”

我：“啊，您这么大年纪了，您应该呆在家里休息啊？”

大娘：“我睡不着，呆在家里没啥子事，呆着没意思。”

我：“您有几个子女啊？”

大娘：“三个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。大儿子在某工厂，下岗了。二儿子，开店铺，最近生意不是太好。女儿是幼儿园老师，可是身体不好，老吃药。”

我：“这样啊。”

大娘：“我现在是老了，就在小区里捡点废品，要是以往，我能上山下地的。”

我：“您是在尽量帮儿女们减轻点负担吧。”

大娘：“减轻不了什么，关键时刻还是靠自己。我只是尽量少麻烦一点。”

我：“大娘，您这从早到晚的，一天能捡多少？”

大娘：“一天十来斤吧，多的一二十斤，少的几斤左右。”

我：“大娘，这里有这么多栋楼，您为什么会守在这栋楼边上呢？”

大娘：“这楼里的人心肠好，有什么都会给我。”

我：“哦，那么，大娘您放一个废品箱到这里，不定时来看看不就得了。”

大娘：“现在捡拾废品的人这么多，我不守着点，一下就没了。”

我：“大娘，您出来捡拾废品，您的儿女们知道吗？”

大娘：“他们也都习惯了，这些事渐渐就不管我了。要不，不出来捡点东西，我做什么呢？看电视，我看厌了。玩牌打麻将，我不喜欢。每天去公园里河边发呆，也没什么意思。何况我也不喜欢养什么小动物，什么猫啊狗啊的，我自己活都不够松泛，就不要再祸害它们了。”

我：“您现在儿女们大了，也没什么负担了，您可以去旅游，去各地看看啊。”

大娘：“年轻的时候倒是想去，可是那时候没钱也没有时间。现在，人老了，精力不够了。而且我坐不了车子了，一上车就吐。再说了，也没有那个闲钱。万一路上病倒了咋办呢？”

我：“可以让你的孩子轮流陪着您去啊。”

大娘：“就不去受罪了。儿女们各家都有各家的难，他们也都不容易。像咱们乡下人，劳动惯了的，哪能真的闲下来。再说了，没有什么钱比自己挣来的更踏实。”

大娘：“有些事，只有自己做了娘，才会懂的。”

三

时间很快，

转眼已经过了一多个月了。

有一次碰见朋友，与他聊起那个守在楼下垃圾箱旁边的老人。

“你说赵妈妈啊？我也是最近几个月才注意到她。每天早上五六点，一直守在垃圾箱旁到天黑。”

“听说怪可怜的，无儿无女的。”

“无儿无女？”

“是啊，我听人说，若干年前，她老家发生了一场事故……”

“其实一开始，我也挺好奇。”

“我还注意到最近小区里捡拾废品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似得。”

“难道现在捡拾废品很挣钱吗？”